間曲 弍
 
 
有關於買賣雙方的最終會談，山本武竟然意外地缺席。結果，因為重要的一部份需要確認簽字的文件還在那個人手上，會議被迫中止了。因為蒙上了一層特殊的意味，山本武的不告而別令雲雀格外地惱火。那個夜晚唐突的吻，像是為山本武如今的消失做了一個最適合的解釋。
直到他去了總部才偶然間聽到，有關於山本武被暗算的事情。
車禍的現場調查有在幾天前的報紙上刊登。他回到風紀財團之後，命令屬下集結了當地所有報社的刊物，終於在不起眼的一處找到了現場的照片及說明文字。
得到這個消息之後，他稍微舒了一口氣。
「結果人呢、現在在醫院麼。」
一旁的草壁哲矢補充說， 「據說，警方到的時候在現場找到一具已死亡的屍體。」
雲雀的心裡咯噔一下。
「那，…有人去驗屍了麼。」
「十代目首領就已經出發去警局了。情況，暫時還不知道。」
結果還是沒有得出什麽結論。
警方通過損毀的車輛進行調查，結論是車在之前被人改裝做了手腳。照片里被殘虐擠壓后的車慘不忍睹，死亡的應該是山本武沒有錯。
想到這裡，頭一陣刺痛。
 
被男性追求也不是第一次了，和人接吻也不是第一次。可會介懷這件事，主要是氣憤自己對這個人過於信任、對方竟然懷揣那種目的，不免有些喪氣。
他在風紀坐到太陽落山，還是提不起精神處理事務。草壁哲矢撥通電話到彭格列詢問，得知十代目首領還沒有從警署返回。
雲雀終於變得坐不住了。
 
又折回總部，首領的辦公室卻仍舊是大門緊鎖。
「十代目還在警署。」 獄寺摘下眼鏡，起身走到會客區的沙發坐下。 「雖然已經提前給警方施壓，但那群傢伙還是介入過多。」
雲雀盯著手裡的咖啡思考。
獄寺想起什麽，接著說：「你那筆生意的 最後期限是？」
「明天。所以今天無論如何，活要見人死要見屍。」
這時，獄寺的手機鈴聲插進了對話中。簡單應答兩句之後，獄寺站起身對雲雀說要去警察局接十代目，問雲雀是否同行。
雲雀看了看手錶，猶豫片刻之後搖頭。
「有什麽情況電話通知我，還有事、我得走了。」
 
 
他幾乎等不及高峰時段的堵塞，跳下車飛奔回了家。
出門時就來不及為遊準備早餐，就這樣放置到晚餐時間，開門後看到遊活蹦亂跳奔到自己面前的模樣，罪惡感滿載。
小孩子開心地邀功。 「爸爸，我幫你把昨天的碗刷了哦。」
「嗯。」 他來不及脫下鞋，走過去抱住了孩子。
 
在吃飯時，遊不明現狀地問：
「山本先生好久沒有來了呢爸爸…」
「山本先生很忙的。」
「這樣哦…」
瞧父親板著臉，遊自然不敢再過問。還有半個月就是自己生日，對方有好好記住那個約定麼。他盯著父親發呆。
父親則是一邊撥著螃蟹，一邊若有所思。
「吶，遊。」
「恩？」
「我想給你找個媽媽。」
「媽媽…？」 
遊的頭腦沒轉過來，下意識以為父親話中所指是山本武。想到這裡，就立刻喜出望外了， 「嗯、媽媽！」
「果然你也這麼覺得吧。」 雲雀唆了唆手指，「現在的我，實在沒辦法工作和家庭兼顧。不過，隨便雇什麽人來照顧你，我也無法放心。」
他從口袋裡取出來兩張照片。
「遊來幫我決定吧。」
兩張照片里，分別是黑髮的東方女子和棕發的意大利女子。並非生活照，更像是專為相親而提供的攝影。小孩子立刻明白了所謂父親口中「媽媽」的意味，眼神黯淡了許多，他小聲地嘟囔著： 「可我已經有媽媽了…」
雲雀沒有聽到，低頭問他。 「怎麼了，這兩個人都不喜歡麼。」
「唔…」 男孩扭捏地低下頭嘀咕。
「遊？」
「…我、我不要！」
說罷抗議地丟掉了筷子，幾步快跑躲進了自己的房間。
 
雲雀愣在餐桌前。
然後，他走到遊的臥室擰把手。可那頭已經反鎖上了。
「遊，別鬧脾氣。」 雲雀叩了叩門。
門的那頭沒有任何聲音，他拿小孩子沒有辦法、只能無奈地走開了。
回到餐桌前拾起那兩張照片打量，洋溢著笑靨的兩位女性、是上次組織聚會時知情的朋友介紹來的。說起來那時候，初來意大利的自己和山本武還沒有什麽交集。
他下意識撫了撫嘴唇。
 
一陣急促的電話鈴聲打斷了他的回想。
來電的人是獄寺。雲雀沒等講話，聽筒那頭的人就單刀直入切進了主題。
「放心吧，山本武沒死。」
雲雀沒有否認獄寺的前半句。
電話那邊繼續講， 「死者是被牽扯進事故的無關人，想必是連環車禍所造成的。山本武現在已被警方定為失蹤人口，接下來如果沒有重大的線索、警方應該暫時不會再介入這件事了。」
「還能得到其他的什麽信息麼。」
「有人蓄意破壞了路況監視器，事故發生之後的事情不得而知。目擊者也因此事涉嫌黑手黨而畏懼了吧。」
雲雀撫了撫刺痛的額頭， 「呵，還真棘手。」